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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歌 葉英傑 詩號：1039
韋過身的一刻是國慶日
晚上 煙花
準備盛放之時
那時候我們正在做什麼呢？
楊說 他才剛剛和他通過電話
正計劃第二天的燒烤活動
( 只是 韋永遠不會來了 )
我想像韋如何進入浴室 關上門
準備清洗自己 忽然 心臟絞痛
接著就倒下
( 他會不會知道 當他
關上浴室的門 他就
永遠困在裡面 不會再開門出來？ )
他的菲律賓女傭正在廚房
就像平常一樣 專注做菜
什麼也沒聽見
他的家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而我正在公共汽車上 中環
和其他汽車堆在一起
等待煙花散去；
雖然我坐在上層 已經
比普遍的路人接近天空
但我的視線依然受阻 耳朵
因為隔著一重玻璃 什麼都聽不見
鼻子也嗅不到煙花的味道
車廂內氣氛就如往常
我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今天我們再一次聚頭
因為韋
而上一次
是在兩年前
韋邀請我們一起遊船河；
當天晚上 我們一起
談笑 吃韋預先準備的
自助食物 沒有留意到星星的遊移；
很感謝你們來 韋當晚說
而今夜 楊說了類似的一句話
始終是一場同學嘛 梁回答
我黯然 如果可以選擇
我寧願 我們
不必在這情況下會面；
聽著悼文
我們再一次經歷
他廿五年的生活
很年輕 我忽然
感到一絲恐懼 上一次這樣恐懼
是在我父親過身的時候
英開始啜泣了 雯扶著她
楊也眼濕濕的 但我是這樣平靜 看似
這樣平靜
只因我知道
摩天輪是會停下來的；
要去見韋了
他的遺體放在靈堂後面的玻璃房間中
而我們只能在玻璃外張望
這就是韋麼？這是我
心目中的韋麼？
他的樣子已經有所改變
不知是因為 玻璃房間
柔和的燈光 還是 因為 他身體內
陸續滋生的細菌；
我只能從他哥哥
的面孔中 隱約找到韋
他哥哥擁有他一切的特徵 而且能夠
延續下去；
我和他哥哥握手 實在的
手 有溫度的手；
最後我離開房間 和其他
韋的舊同學
再聚集一起
平伏心情
然後離開。
靈堂外
天空灰黑的
雲層很厚。
2001年1月13日至15日
《抗拒與迎接﹒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