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詩選目錄]
關係 葉英傑 詩號：1038
就在這車廂裡 我們彼此
站得很近 但互不認識
這麼近 甚至貼住我
最初 我想退後 只是動彈不得
我看著你 開始嘗試
記熟你的樣子 想從
沉默的唇中找到一扇窗
我將雙手插進大衣兩邊的外袋
並努力 把自己固定在原地
不讓車廂中的其他人 把我
擠向你 擠得太厲害；
我聽到你耳朵上的耳筒
傳來朦朧的音樂 我想聽清楚
我的大衣摩擦你的大衣
我有時聽到摩擦的聲音
有時什麼都聽不見。
或許我們是互相認識的
那麼我會對你說很多很多的話
努力拉近你的重心 甚至
會用手勢加強效果；
我也把我的耳朵
側向你
以確保沒有漏掉任何交談的細節
我能聽到嗎？我聽到了
甚至能夠看見
你的耳朵
如何掩掩映映的藏在頭髮後面。
其實我們互不認識 在車上距離也很遠
我沒有嘗試縮短距離
中間太擁擠了 而且
我在上車的時候已經站得遠遠；
這可能是一個平凡的面孔
背轉身 已經能夠忘掉
我努力營造一種隔膜
我們是陌生人 到最後依然是陌生人
我們相隔幾層擁腫的大衣 和很多層的空氣；
其他的面孔
也不住遮蓋我們的面孔；
我不曾存在 你不曾存在
我們只是彼此的視野中最外圍的景物。
走進車廂 我們
擠在一起；
只一會兒
我們就下車
隨即散開。
2000年12月25日至29日
《抗拒與迎接•第一部》